第二百七十八章 迟到了四百年的叹息

　　

　　很显然，就好像人们总是热衷于找寻彩蛋一样。

　　面对超出课本以外的新鲜知识，小巫师们总能爆发出更加浓厚的兴趣。

　　现在，全班同学都已经不自觉坐正了身体，全神贯注地盯着宾斯教授，仔细聆听着老巫师讲的每一个字。毕竟，相比起干巴巴的历史资料，挖掘那些埋藏历史尘埃中的隐秘所能给人带来的兴奋感，简直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体验。

　　更重要的是，有了艾琳娜作为示范之后，不少小巫师们眼神开始变得灵动了起来。

　　经历了一整天的课程之后，一年级学生们对于课程的拘谨和恐惧慢慢散去，一股跃跃欲试的气息逐渐在教室里弥漫开来——要知道，十一二岁的正盛的年纪，提问可不仅仅只是赫敏一个人的专属权利。

　　“既然这样，教授，我们为什么要使用这种麻瓜历法呢？”

　　厄尼·麦克米兰举了举手，急匆匆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好奇，“难道说，它其实在魔法界有着什么与众不同的意义吗？比如说，出现过什么影响极为深远的大型魔法战争？”

　　“很遗憾，它就是一个来自于非魔法世界的产物而已。”

　　宾斯教授脸颊抽动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低落。

　　“之所以选用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目前公元纪年是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纪年方式——而且近百年印刷的魔法史教材，都是使用公元纪年进行编写的。”

　　“可是，教授，”赫敏·格兰杰皱了皱眉，飞快举起手，不可置信地急促问道，“那么多年来，难道魔法界就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魔法纪元吗？”

　　“或许曾经有过，但都只是昙花一现。”宾斯教授用有些恼火的腔调说。

　　“历史已经证明，并没有那么多巫师愿意去费精力创造一套，只能最多使用两三代人的纪年体系。相比之下，才能略逊一些的麻瓜们反而更容易延续传统——哪怕是错误的历年，经过时间的沉淀也会逐渐替代真正的历史……”

　　随着宾斯教授干涩的、急促的声音，老巫师的身体隐约间又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了一些，教室里又一次响起了一声淡淡的叹息声——不过，沉浸在问答之中的学生们都没有在意。

　　听到宾斯教授的回答，艾琳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历史中的纪年体系并不同于魔咒和魔药。

　　它的成型发展不仅仅只是需要一个精妙的想法或者是一个杰出的天才，它需要历经数十代人，乃至数百代人的传承延续，并且扩大到足够多的人群和地区，才能真正形成。

　　毋庸置疑，随着中世纪的宗教扩张，来自教廷的公元纪元通过军队和船舶被传播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成为了迄今为止覆盖面最广的通用纪年方式。

　　但是，这并不是魔法界必须遵从和使用这种纪年方式的依据——就好比哪怕时至今日，无论是货币兑换进制，还是日常度量标准，魔法界都依然沿用着自己的体系。

　　“好了，到此为止，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改变了。”宾斯教授笨手笨脚地打开笔记，说道，“我们继续来学习关于恶魔艾莫瑞克的历史……”

　　“……卡斯兰娜小姐？”

　　宾斯教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站起身来的小魔鬼。

　　霍格沃茨城堡是一个神奇的魔法之地。

　　无论是教授还是幽灵都与这座城堡之间有着奇妙的联系，无关魔法造诣，只要身处于霍格沃茨之中，教授们所有关于加分扣分的命令都能立刻得到实现。

　　理论上来说，这种奇妙的联系应该仅限于教授和幽灵们——然而，宾斯教授从面前这个银发小女巫身上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甚至不逊于他与霍格沃茨之间深厚的羁绊。

　　“根据非魔法界的史书记载，公元历法以国家为单位的正式施行时间应该是在1582年。而这种历法真正遍及全欧洲，那更是要等到1700年之后，才逐渐开始被广泛接受的。但是，按照《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记载，霍格沃茨的建校时间约摸是在公元990年前后——在这之间至少存在着六百年以上的时间断层。”

　　艾琳娜的目光落在宾斯教授布满褶皱的脸上，若有所思地敲了敲《魔法史·精装典藏版》精致的封皮，不紧不慢地继续轻声说道。

　　“否定一个文明最好的方式，就是一点点抹去它存在过的痕迹。当所有的魔法纪元都被公元替代之后，这一本《魔法史》除了记载了些许离奇的故事之外，它与非魔法世界的历史资料还有什么区别呢？”

　　“……这不是我们本节课的内容。”

　　宾斯教授嘴唇嗫嚅了一下，原本岣嵝的身体微微往内蜷缩了一些，声音干涩和微弱，透着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或许，我们应该还是回到课本上……”

　　“艾琳娜……”

　　面对突然一下苍老了好多的宾斯教授，汉娜不忍心地摇了摇艾琳娜的手臂，小声地喊着女孩的名字，想要缓和一下这种让人有些窒息的气氛。

　　“魔法史，是属于这个魔法世界的独有痕迹，对吧。我想《魔法史》这门课程最初存在的初衷，应该就是为了让魔法的历史真相能够延续下去，不至于淹埋在浩瀚的尘埃之中。”

　　没有理会汉娜的动作，艾琳娜精致的小脸浮现出一抹不近人情的冷酷，湖蓝色的眼睛落在宾斯教授脸上，声音清冷仿佛一把泛着寒芒的刀刃。

　　这或许是最好的一次机会，触及到这个世界被隐藏起来的秘密面纱的一角。

　　“宾斯教授，在那段讳莫如深的时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魔法界甚至不得不抛弃部分自己原有的历史——您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完整真相的人了，如果连您都保持沉默，那么魔法史这门课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全班一片死一般寂静。

　　“……唉。”

　　宾斯教授沉默了片刻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吐出一声复杂无比的叹息。

　　这一次，所有人都格外清晰的听到了这一声叹息——不是通过耳朵传入脑海，而是直接每个人从心底响起，带着一种让人浑身发麻的沧桑，就仿佛这声叹息已经持续了数百年。

　　“好吧，那么好吧……”

　　宾斯教授格外吃力地缓缓说道，浅灰色的半透明身躯肉眼可见地又淡了一层，“让我想想……首先从哪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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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咕！今天也没有咕！终于写出来了。

　　这几章也出来，胖鸡觉得自己可以去申请霍格沃茨魔法史教授了。

　　真的，很好看的。

　　自己很满意！！！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