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照日天劫 by momoho
2018-8-25 06:01
劫兆的眼光是对的。如果女子娇躯纤细无比、却又瘦不露骨的话,必然美到了极处。眼前的白衣少女便是最好的证明。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肤质白晰润泽,身穿雪绸胡服,月牙白的系带,珍珠白的尖翘缎靴,颈间挂了串晶莹光润的珍珠,发饰也多采珠贝。
她鼻梁高挺,长发带着波浪般的微卷,似有极北之地罗剎族的血统。即使身材娇小,纤腕、细腿却有着完美协调的比例,不同于岳盈盈那样结实健美的修长,少女毋宁更接近神话中的海中精灵——鲛人族,只是那条长长的斑斓鱼尾终究化成了人形,变成一双细而直的纤长美腿。
如果说天香楼的莫卿是京里狂蜂浪蝶的美梦,她便是所有贵冑子弟梦中崇拜的女神。只要能让她笑一笑,多看一眼,随时都可以拉出一打以上自告奋勇的某小侯爷、世袭王公,要他们去跳海都没问题。
因为有着如此疯魔的力量,少女又享有“帝阙珍珠”的美名。
“胡闹!”劫震沉下脸,轻声斥责:“大人们说话,哪儿有你插口的余地?”
少女嘟起薄唇,唇上有一片极细极淡的汗毛,娇嫩的肌肤犹如抹了层珍珠粉。
“爹好不讲理!人家说得又没错。祖宗传下来的秘奥,岂能轻易示人?硬是用强索讨,传将出去,必定被天下人所笑。”法绛春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居然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劫震语塞,也拿女儿没办法,却听姚无义呵呵大笑:“咱家怎么听,都觉得小郡主言之成理啊!今天是来谈阴牝珠的事儿,别胡乱牵扯开来。法绛春,你将军箓到底是怎么看?献珠,或是不献?”说到后来,眼里殊无笑意,闪动着阴阴寒芒,法绛春吓得身子微颤,低头道:“我家……我家也愿献珠。”
少女拍手娇笑,对姚无义眨眨眼:“多谢你啦!姚公公。你真是好人。”
姚无义掩口轻笑:“哎哟!多少年没人这么夸我啦?多谢小郡主金口。”
劫震低声道:“英儿快下去,别在这儿捣乱。”少女劫英吐了吐舌,娇笑:“我坐在旁边就好了,绝不捣乱。”踮着轻快的步子踅到劫兆的身旁,两条美丽的长腿一伸,偎入座椅中,紫檀木的铺锦太师椅被她纤小的娇躯一衬,剎那间居然予人变大的错觉。
劫英正是劫震的幺女,她的高曾祖母是罗剎族献给皇帝的女奴,因受圣宠,被封为仪嫔,生下一名公主,公主长大后又嫁给朝臣。这支罗剎族的血脉转了几转,最后着落在一位远房郡主身上,先帝见劫震接连死了妻妾,便将郡主许配给他做续弦,因而生下劫英。
劫英艳冠京华,兼有罗剎女子深邃的轮廓,以及南方姑娘的水嫩白晰,倾倒无数王公。幼时由先帝爷作主,认了当时的皇太子为义兄,因此被封为“东海郡主 ”。劫英跟劫兆相差两岁,两人从小便玩在一起,感情最好,劫兆见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悄声逗她:“嘴巴嘟这么高,都能挂猪肉啦!借哥哥挂一下好不?”劫英别过头,竟来个相应不理。
劫兆不知道她闹什么别扭,此刻也不好问明,只得由着她去。
姚无义见四家均已同意,对那黑衣女子武瑶姬道:“好啦!你快把那个阴牝珠拿出来罢,这里的各位可都等久了。”武瑶姬低头应道:“是。”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银瓶,瓶身不过比食指稍长,瓶腹圆如花房,瓶颈却比指头还细一些,整个瓶子的形状十分奇特。劫兆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像女子的膣腔,他当然不曾见过女子体内的花径形状,只是直觉很像而已。
姚无义接过瓶子,顿觉指触寒凉,随口问:“珠在瓶内么?怎生取出来?”
“启禀大人,取不出来。”武瑶姬回答:
“须等十二个时辰之后,圣珠才能‘生’出。”
“生……生出来?”姚无义皱起眉头。
“是。炼此珠如孕育婴孩,若不足胎,瓶破则胎死,终是功亏一篑。”
姚无义眯眼微笑:“这倒是很有意思啊,劫庄主?你怎么看?”
劫震沉吟片刻,问武瑶姬:“这瓶若是让姚公公带入宫中,阴牝珠是否仍能自行孕出?”武瑶姬回答:“这小女子不敢说。怀胎生子,也有不靠稳婆自行诞下的,未必便不成功。”
“若有你在场,阴牝珠便能顺利诞出?”
“是。”武瑶姬低垂粉颈:“小女子有此把握。”
“既然如此,为何不等阴牝珠出世之后再送来?”
“唯恐诸位大人疑我等怀有异心,所以不敢等到圣珠出世。香山左近的大人们对敝门十分照顾,不送大人处,是担心大人们也背负嫌疑,因此送来中京,交由庄主处置。”
这话说得赤裸裸毫无遮掩,却也入情入理。劫震思索片刻,征询姚无义道:“既然如此,便劳烦诸位暂于舍下委屈一日,等待明日阴牝珠出世,再献与朝廷,劳烦公公携珠面圣,详说我等的一片赤诚。公公意下如何?”
“也好。”姚无义把玩了银瓶一会儿,交还武瑶姬。武瑶姬敛衽告退,带着银瓶返回锦春院的处所收藏;往后的十二个时辰,她将严密看守银瓶,在明日功成取珠之前,不会再在人前露面。
时过正午,劫震吩咐总管在偏院设下筵席,款待姚公公与三家代表;开席以前,众人便在花厅品茶闲聊。劫英悄悄跑了出去,却给劫兆眼尖瞧见,三步并两步追上曲廊,缠着她说话。
“好妹子,怎的不睬我?”他涎着脸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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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准是看上了哪家情哥哥,心里就没我这个亲哥哥啦。”
劫英停步转身,珍珠缎裙甩开折摆,露出一双裹着雪白绸裤的纤细美腿,膝胫笔直,说不出的好看。“你还敢说!”她怒眉腾腾,雪白的玉靥微微胀红:“你又跑去窑子找姑娘了,是不是?这回是谁?天香楼的莫卿,还是丽红院的小肠姑娘?”
劫兆轻抚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劫英用力一挣,狠狠瞪他:“别拿碰窑姐的脏手碰我!你平日玩也就算了,前天是什么日子?枉费人家特别给你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你死到哪里去啦?”越说越怒,本想拿东西扔他,发现廊间空空如也,气得往花栏一坐,脱下软靴劈头扔去!
劫兆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两下,劫英扁着小嘴斜睨着他,兀自气呼呼的:“你睡窑姐睡傻啦?怎……怎不会躲了?”劫兆挨着她往花栏一坐,劫英忙向旁边挪开;一连几次,劫兆索性盘腿坐地上,随手拾过她雪白的珍珠缎靴,劫英这才不再闪躲。
“我没去窑子,真的。”
这种时候还坚持说实话的男人,完全是死不足惜。劫兆把昨日遭遇四兽的事挪前了两天,加油添醋一番,硬生生掰成了一段长达三天的遇劫逃生历险记。劫英没等听完,睁着浅褐色的美丽瞳眸,拉着他叠声惊呼:“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了你?”